【马赵】凶兽驯养录 06
*“百鸟朝凤”据说真是古代名菜，不过具体内容是我杜撰的。
*裤子有洞梗来自@松花蛋炒饭 （doge）
06
忽忽又过十数日，天气更加寒冷，宅中多处铺上了厚毯，房间里笼着火盆，马超已经学完《四书》，字也识了数千，因此在儒学之外，赵云开始教他史书和兵法。
书房门无声打开，张绣闪身进来，他步履轻捷如狸猫，然而没两步就踩到了马超的尾巴，双方同时惊叫，一个条件反射地跳开，一个迅速把尾巴收到书案下。
张绣知道马超人形时可以随意控制尾巴的长短粗细，但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把尾端的骨刺收起来，那些骨刺丛生如荆棘，锋利如刀剑，此时却沿着一个方向，书页般服帖地并起，紧贴在鳞片上，危险度顿时小了很多。
赵云正在批阅公文，闻声停笔，抬头叫了声师兄：“又来找书看？”
案头供着一盆水仙，亭亭玉立，香气清幽，映着少年精致的脸庞，越显得唇红齿白，张绣看着也不由心情愉悦，索性往茵席上一坐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：“是啊。”
那晚张绣就是来小师弟书房里找书看，才意外看到能变成猫咪大小的马超，但无论怎么说，对方都不肯让他也摸一下，这件事让他十分沮丧，随手从架上抽出一本书，心不在焉翻了几下，马超突然出声道：“你干吗老看我身后？”
“啊？”赵云不觉放下笔。
马超控诉道：“子龙！你师兄一个劲看我屁股！”
张绣赶紧澄清：“没！我是看他老把尾巴伸出来，想看看他裤子后边是不是有个洞！”
“……”
意识到这个问题后，赵云也产生了好奇心，跟着往马超身后看去。
衣服是随着马超人形一起变出来的，非罗非缎，虽是素色但光泽如云霞，尾椎骨那部分并没有任何破损，尾巴像是直接从布料里“伸出”的，动作自如，天衣无缝。
“怎么做到的？”张绣下意识想伸手摸摸。
马超敏锐地避开，手挡在后边瞪着他：“不知道！从我能变成人起就是这样的。”
赵云想起师娘讲过的典故：“传说有修仙之人会穿墙术，穿墙入室而墙壁无损，想来神怪法术，很多都难以解释。”
“说的也是。”张绣向马超眯起一只眼作个鬼脸，“别紧张了，不让摸就不摸，我对男孩的屁股没兴趣。——小云的屁股我也不是没看过。”
赵云一瞬间俊脸涨红：“那年我六岁！”
张绣一个就地打滚避开龙尾的抽击，大叫道：“师弟你快管管他！”
“孟起！不可以对我师兄无礼。”
马超满脸怒意，龙尾上的鳞片随着急促的呼吸张开又逐一扣紧，发出连续而清脆的、金玉交击般的细微声响，骨刺全部竖起，森然如兵戈。如果不是赵云拦阻，他可能真的会用尾巴绞杀张绣，或者直接扑过去咬断他的喉咙。
张绣也察觉到了满室杀机，脸上玩世不恭的洒脱神色还未褪尽，全身肌骨已经绷紧如弓，呈现如临大敌的状态。赵云起身快步挡在他们之间，一手按在马超肩上：“乖乖听话，回我房间去。”
马超凶狠地瞪视了张绣一会儿，不情不愿转身离开，那条骨刃森然的长尾始终威慑地在他身后甩动。
气氛一时有点尴尬，赵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，勉强转移话题：“师兄，我正要去禀告师父，天子从长安传来旨意，说既然异兽驯服，不日便将另遣他人接任凉州太守，命我回去继续在禁军中任职。”
这倒不算出人意料，毕竟赵云只是武功高强，从年龄和能力来说远远不够胜任这一职位，派他来多半也只是为了降服凶兽，既然这项任务完成，那么另派一位学识高明人情练达的地方官，也是应该的。
张绣正在想，却听师弟又道：“你和老师随我同去长安，在都城一起过年，好不好？”
“你是想吃师父做的年夜饭吧？”张绣笑着调侃了一句，又不无羡慕嫉妒地道，“有马孟起在，没准今年老师真的愿意下厨呢。”
这些日子童渊对马超倒是如遇知音，后者虽然不善文辞，但进餐时狼吞虎咽大快朵颐的样子，足够让老人从头舒坦到脚，大有“原来我的厨艺连神兽都能折服”的得意之感。以至于师兄弟俩也沾光，蹭了不少恩师的妙手烹调。
赵云露出神往之色，一手支颐：“师兄，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师母寿辰，老师为了讨她欢喜，根据古书残方，下厨做了一道珍馐……”
张绣记忆犹新：“当然记得！那道菜香气散开，竟有许多鸟儿聚集在宅子上空，盘旋不去，后园池里的锦鲤也跳波而出，此起彼伏，实在是我生平未见的奇观。”
“那道菜和师父的独门枪法同名，就叫‘百鸟朝凤’。”赵云感叹道，“鱼龙起舞，百鸟来朝，不愧是上古传下的秘谱，也只有师父的厨艺能做到这种地步。倘若能再吃一次那道佳肴，那就好了。”
张绣眼睛一亮：“长安繁华，要买合用的食材想必并不为难，你让小神兽多跟师父撒撒娇，或许未尝不可。”
赵云越想笑意越深：“好，就是这么办。”
然而张绣的下一句话让他笑意倏然凝固：“反正师父也知道你们的关系。”
“什么？！”
“师父这个年龄什么没见过，又是过来人，还看不出你们——主要是他对你——平时那个腻歪劲儿？”张绣又伸了个懒腰，“你看他溺爱孟起的样子，像是对外人吗？”
赵云张着嘴说不出话：“啊……？”
张绣的表情从调侃变得严肃，正色道：“师弟，为兄其实也觉得，马孟起虽然有凶野之处，但本性纯粹，大有可教化的余地。你好好待他，未尝不是良配。”
“……”赵云突然一拍桌案，气恼道，“那你能不能消停点，别老逗他！”
卧室里帘幕低垂，烛光暗下去也没人剔亮，马超坐在窗边，半灯半月的光晕里更显得那张脸精雕细琢，俊美无比。赵云随手关好门，一边除去外袍一边问：“怎么不睡觉，坐在那儿干什么？”
他伸手按在马超肩头，后者转过脸来，顿时吓了他一跳——本来黑白分明的眼睛，此时瞳孔缩成带状，凶戾之气扑面而来。
马超声音低沉：“你那个师兄，看过你的屁股。”
赵云哭笑不得：“说了那时我只有六岁！”
“可他不是六岁！”马超凶狠道，“自从他来了，就整天缠着你练武看书，我讨厌他，要不是你说师兄很重要，早就把他吃了！”
赵云之前费了很大力气才教会他凡人间的各种关系，尤其师父和师兄，闻言略微放心，甚至有兴致调笑：“他应该不好吃吧？”
马超哼了一声，别过头不理。
“好了，别闹小孩子脾气。到床上来。”
赵云觉得自己和马超相处可以有好几种模式，有年长者对幼童的，有人类对宠物的，还有现在占据主要感觉的这种——对情人的，意识到对方是打翻了醋坛子后，他只觉得心情很好：“不是喜欢毛绒绒的厚毯子嘛，上来感觉一下。”
毯子是从西域胡商手里买来的，比岩洞里的更加柔软厚密，上边藏着点点洒金线，灯下流光溢彩，赵云寝衣半松，黑发垂在白皙的颈间，猿臂一伸抓住少年的手腕：“乖，我听那个胡商说，这毯子在蛮夷外邦是供奉王室的。真正的蛮族公主，头发像极细的金丝，嘴唇像玫瑰花瓣，皮肤特别娇嫩，隔着十床被子都能被一粒豌豆硌到……”
见马超依然不理，他用力一拽让后者靠近，用气声低笑道：“来不来？是不是今天不行了？”
任何雄性都受不了这种挑衅，马超当即炸起鳞片：“谁不行了！来！”
少年清悦的笑声里，绒毯被两个人滚出水波似的微皱，就像窗边摇曳的烛影和月光。
评论(19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