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马赵】凶兽驯养录 07
07
自从中山靖王之后刘备一统乱世以来，施政仁和，百姓休养生聚，加上近年天公作美，风调雨顺，汉国现在已大有升平之象。
不过皇太子阿斗最近却有点不开心。原因之一是冬天御苑百花不开，新岁将近，他生母糜贵妃命宫人用彩纸彩绢剪成花形挂在枝头，想看着热闹些，却被他父皇以“奢靡不检”为由申斥了一番，并罚贵妃闭宫半月。
另一个原因，就是曾经七进七出救他一命，又经常陪他玩、瞒着相父替他写作业的赵云叔叔，不知道岁旦之前能不能回来，和他一起过年。
像是一阵微风拂过没有花叶的枝梢，但阿斗迅速分辨出来不是风，而是一个人来到他身后，这种感觉熟悉至极，只需要遵循下意识回身扑过去：“赵叔！”
赵云蹲在地上，张臂接住又圆润了一圈的小主人，脸上触感温热，却是被吧唧亲了一口，阿斗紧搂着他的脖颈，一叠声乱叫，直到他笑着制止：“好了好了，快放开，末将有礼物给你呢。”
他从袖里摸出一条穿着坠子的细细银链，动作轻柔地给阿斗挂在脖子上，那坠子不同于太子殿下以往见过的任何珠玉宝石，薄薄一片，金属般清冷的银白色随着光线照射，呈现出最上等的海珠才有的七色伴彩，轻盈剔透，流转不定。
“好漂亮！这是什么呀？”阿斗爱不释手地摸着。
“是龙鳞。”赵云亲亲他的额头，“此物坚硬胜过天下任何金铁，刀剑无损；传说在船上放一片，出海能避风浪；随身佩之，百兽见而辟易。”
他抱起阿斗，沿着石径在御苑里漫步，苑中本来豢养有梅花鹿、锦鸡、孔雀等珍禽异兽，然而他们此刻所经之处，那些动物要么撒腿就跑，要么缩成一团躲在树丛或角落，半步也不敢靠近。
阿斗一开始还觉得好玩，拍手大笑，过了一会就无趣起来：“那我不戴了，不然以后它们都不跟我玩，那多没意思。”
赵云有点不开心：“好吧，那还给我。”
“不行。”阿斗小手紧紧攥着那片龙鳞，撅嘴道，“这是赵叔的礼物，我要好好收起来。”
赵云抽出手在他脸颊捏了一下，报复式地问道：“我不在长安这段时间，功课怎么样？相父夸奖过你吗？”
阿斗立刻垮起小脸：“……咱们不说这个好不好？”
去西凉赴任前，赵云已经是禁军中的承明殿侍卫长，封号“虎威将军”，在长安朱雀桥附近有一所御赐的宅邸。接到主人要回京过年的消息，管家早早就指挥侍仆洒扫布置，宅中妆红缀彩，一派新岁气象。
听说将军大人在西凉收服了一头异兽，形貌奇诡，性情凶残，以生人为食，但管家并没有见到，听将军的恩师童老爷子和师兄张绣说，入城后他就带着那凶兽去未央宫面圣了。直到午后，才有家仆小跑进来通报：“管家！主人回来了！”
驯服凶兽有功，天子自然不乏赏赐，门口停着一辆牛车，小黄门正殷勤地帮着搬那些金铢彩缎珍玩，管家和众侍从东张西望，却没找到传说中狰狞凶残的异兽，只有车帷掀开，一个陌生少年跳了下来。
少年未及弱冠，黑发束着镶嵌明珠的金箍，锦衣下身量松竹般挺拔，待得看清那张脸，管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——他见过的所有长安城里的王孙公子，加起来容貌都比不上这位的一半，那张如切如琢的面孔，真是花比他不风流，玉比他不温柔，端的莺也销魂，燕也含羞。
这美少年先抬头看看门首匾额，嘴里念着：“将……军……府。”然后咧嘴笑开，红唇间露出碎玉似的皓齿，“长安的家看着也不错嘛！”
銮铃声响，照夜玉狮子踏着花步驰近，赵云勒缰下马，顺手把马鞭掷给管家，也跟着一笑：“主公挑选的当然不错。——不生气了？”
少年像是才意识到什么，立刻收了笑容，桃花似的俊脸往下一沉，重重哼一声后扭头就往里走，嘴里嘀咕着：“我找师父去。”
他自从弄明白人物关系，就执意跟着赵云叫师父，童渊也是宠溺，从不纠正，竟来了个默许。这时才一进院子，马超就一路嚷着“师父”到处找人，童渊隔着窗招手叫他：“孟起，怎么了？——到这儿来。”
马超奔进去，指着外边控诉：“子龙！把我给他的鳞片，送给别人了！”
童渊慈爱的笑容微敛，他听好友左慈说过，龙族剥鳞之痛，犹如人之煎皮，只有至亲至爱才会赠送龙鳞，赵云此举的确不妥。
赵云也跟着进来，解释道：“那鳞片不是他拔下来的，以前就掉了。”
“那也不对。你这样就是辜负孟起的心意，乖乖跟人家道歉。”
送出去的礼物要回当然也不好，所以童渊只能如此调停，又哄马超，“孟起，你是神兽，不要跟凡人小孩子一般见识，师父已遣人出去买菜了，晚上煮几味小菜，咱们初到长安，理应小酌一番。”
长安的美酒非凉州边地可比，赵云不擅饮酒，主要负责在旁提醒老师和师兄不要过量，尽兴之后，又安排侍从引他们去沐浴休息。
马超却是千杯不醉的体质，越喝眼睛越清亮，只是一眼也不看赵云。赵云愧疚之余，更多的是好笑，好不容易等两人独处，过来拉他的手：“走，去我的卧房瞧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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