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狐淇水

鲸饮未吞海,剑气已横秋。

【马赵】凶兽驯养录 08

*本文是架空背景,民俗相关都是杜撰。

*王异的剑名“秋霜切玉”出自游戏《三国志幻想大陆》。

*马超濒死时反复叫赵云的名字,本来是老梗,但写完后自己觉得会联想《龙族》,就当是向我的青春致敬吧:)


08


按照汉室旧俗,岁旦之夜帝后在承明殿赐宴,受群臣朝贺。因此直到亥时近半,承明殿侍卫长赵云才回到家中。


入宅第一件事是去跟师父问安,童渊欲言又止,但也没多留他:“我答应了你师娘,要在除夕写一封家书给她,讲讲长安岁时之乐。你自去找孟起玩吧。”


在马超的要求下,卧房已经铺满了西域厚绒毯,为防明火易燃,灯烛又加了纱罩,倒显得室内光晕柔软,赵云进门时,马超正仰躺在地毯上翻着一本图册,他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丝罗般的贴身衣物,还嫌热似的大敞着领口,雪白的肌肤直露到腰间,腹肌若隐若现。


赵云赤足走到他身边,看清那本图册的内容后,不禁脸颊一红,干咳一声:“孟起,你现在书读得不少了,有没有想过入朝出仕,做一番事业?要是有兴趣,我可以带你面见天子,自从回长安那天面圣,他对你印象很好呢。说你俊秀英勇,他甚是喜爱。——啊!”


最后一声却是因为长长的龙尾伸来,卷着他足踝拽倒,身下绒毯柔软,压上来的身躯却是硬而热的,马超一边亲他,一边含糊问道:“做什么事业?”


“能做的可多了,比如……啊,跟我一样的禁卫军,镇殿将军……呜呜,别闹。”赵云抓着他的手按下,不满道,“也免得你在家镇日长闲,就知道做这个。——今天主公说我黑眼圈好重,还传御医给我诊脉,真丢死人了。”


这世上没有纸能包住的火,他们的事儿早就传到了亲近之人的耳朵里,汉朝民风开放,对断袖不以为奇,只是刘备见爱将神色略有憔悴,不免担心。


马超停下动作,捧着他的脸认真端详:“你生病了吗?哪里不舒服?”


赵云哼了一声:“那种事做多了伤身体,你不知道么。”


这些天两人搞了许多画本图谱,一到晚上就关起门对照着研究,赵云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,马超身为异类,更无精疲力竭之虞,往往研究到赵云支持不住,甚至有次中途抱着枕头睡着,倒也的确摸索出了不少新玩法,彼此都乐在其中。


“那你身体伤到了?”


“倒也没有。”赵云伸了个懒腰,星眸微微眯起,“御医只说我睡眠不足,需要多补觉,别的没了。”


马超若有所思:“哦,原来你们凡人,这种事做多了会伤身体啊,难怪最近师父总是做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给我吃,羊肉,枸杞,韭菜什么的,还说要多补养。”


赵云顿时气结:“……他到底是谁师父啊!”


“你是我的媳妇儿,你师父就是我师父啊。”马超笑颜绽开,在灯光下璀璨如锦匣里的宝石,一翻身重新仰躺,让赵云伏在他的胸口,“那今晚就做一次,过了子时睡觉,好不好?”


赵云目光闪动,忽然低头舔舔他胸前的敏感处,在马超的吸气声里拖长了声调,慵懒又带着少年才有的清媚:“看情况吧……或许可以不止一次。”


果然这一夜不止一次,最后在长安城除夕的漫天烟火里,他们一起抵达极乐之境,然后搂抱着在地毯上沉入睡梦。



次日赵云休沐,他一直睡到日色近午,醒来时身边没人。


马超多半醒得早,出去玩了。他也不以为意,穿好衣服后到花厅去,侍从已把部分菜肴摆好,张绣一边斟酒,一边笑道:“睡到这个时候,你是什么懒猫啊。——那位张翼德将军派人送来了一份春酿,等马孟起回来,咱们一起品尝。”


“春水春池满,春林春草生,春人饮春酒,春鸟弄春声。”赵云想起前两天马超在书里看到这首小诗,将自己揽在怀里在耳边念出的情景,嘴角不禁弯起笑意。


没想到直到入夜,也不见马超的踪影,饭菜早就凉了,师徒三人草草填饱肚子,就分头出门去找,然而找了一夜,整个长安城都快被转遍了,依然一无所获。


张绣回到宅中,见小师弟脸色苍白,寒冬风冷,他鼻梁上却都是汗湿,忍不住出言安慰:“别着急,他那么大人了,又读过书,可能只是一时迷路,丢不了的。”


赵云摇头:“孟起一直生活在西凉山中,很多人情世故都不了解,一晚上过去了……”


张绣拍拍他肩膀:“就算遇险也没事,他可是吃人的凶兽。大姑娘才怕夜里出事呢。”


赵云依然摇头,忽然站起:“不行,我要进宫去请天子旨意,关闭城门好好搜寻。”



刘备本就对赵云宠信逾恒,加上对马超的喜爱,当即下令长安各门封禁,派出禁卫军寻找,但又是一天一夜过去,几乎挖地三尺,也没有任何消息。


赵云彻夜不眠,加上焦急忧心,更显憔悴,丞相诸葛亮一直沉吟不语,这时出声道:“陛下,子龙,马孟起此时多半不在城中。亮少年时曾听家师提及一些仙鬼寻踪之术,你们可有他随身的物事,借我一用。”


赵云立即命亲兵去宅里取马超的随身衣物用品,突然,一个小小的身影从盘龙柱后探出头:“相父,这个可不可以?”


见众人目光都射到自己身上,阿斗从颈间扯出一根细细的银链,末端所系的那片龙鳞在琉璃灯下,闪烁着海珠般的七色伴彩。


诸葛亮凤目骤然闪亮,又惊又喜,快步过去取过那片银鳞,左手拈了个法诀,口中不知默念了几句什么,将鳞片凑到书案一侧的烛火上,两者才一相触,只见一蓬云雾似的烟气涌起,在空中爆开,舒卷变幻间浮现海市蜃楼般的场景。


众人先是惊诧于他通晓法术,等到看清那幅情景,不由齐齐色变,赵云更是一下站起身来,目眦欲裂,胸口不住起伏。


似乎是某个黑暗阴冷的洞穴深处,虎身龙尾的异兽被一条粗大锁链捆缚着伏在地上,它本来白质黑章的皮毛凌乱不堪,处处是污秽和血迹,血迹显然来自自身——那条不知什么材质的锁链上遍布锐刺和倒钩,稍一动作就会给被缚者留下一道伤口。


对面的怪石上并坐着一男一女,他们关系应该并不亲密,不但保持距离,还是抱臂侧身的提防姿势。那女人披着一袭黑色斗篷,面目倒称得上清秀,只是盲了一目,留着一个空荡荡的皮肉萎缩的黑洞,神情和声音都满是戾气:“张大法师,你也是条汉子,既然要报仇,这就给它个痛快吧!”


那男人刘备却认得,是他亲自敕封的前任西凉太守张鲁,正满脸狞笑又有些好奇:“某还是想请教夫人,这条锁链从何处得来,竟能缚住如此凶兽。”


那女人尖声一笑,像战场上等待食尸的乌鸦:“你想要吗?它是一位于吉法师送给我的,只是……”


她猛然回手,将斗篷和胸前衣衫一并扯开,暴露出来的部位丝毫没有女性的挺秀与美丽,遍布大量剜割似的深红伤疤,像一堆被砸碎的砖瓦,触目惊心。


“伏妖锁是上古秘宝,于吉肯送给我,是因为凡人要驾驭它得用自身血肉祭炼,我用了整整一年,每七天喂它一次,就为了替我惨死的丈夫儿子报仇!”她回过头来,冷冷看着马超,“你还记得我是谁吗?”


马超抬起眼,声音是剧痛号叫后的嘶哑:“……不记得了,看来你的丈夫和儿子都不好吃。”


女人眼中涌起怒意,唇边却冷笑不止:“哦,那你现在记着,我姓王名异,凉州刺史赵昂之妻,赵英、赵月的母亲!”


她反手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,缓步走近:“此剑名为秋霜切玉,是我请于吉法师铸造的屠龙之器。当时铸炼四十九日,剑不能成,我生生抠下自己一只眼珠投入炉中——这一剑刺下,你便会神魂俱灭,不得往生!”


“不要!”


“不要!”


同时响起的两声,一声是赵云发出的,他不顾一切地扑向焚烧龙鳞生出的那片幻景,像是能冲进去把马超救出来,张飞和张绣一左一右分别架住他,他徒劳地挣扎,泪水四溅,像绝望的小兽挥动爪子。


另一声却是张鲁,他伸手虚拦了一下王异,顶着后者狂怒的眼神道:“夫人,如此一剑刺死,岂不便宜了他。”


“你想怎样?”


张鲁森然一笑:“夫人放心,这孽畜吞吃我最倚重的谋士杨氏兄弟,我与你一样,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。不过它身上的龙角龙鳞,都是不可多得的异宝,还有穷奇内丹,服食后可与此神兽同寿,待我先取了这些,与你共享长生,如何?”


王异冷笑一声:“自外子死后,什么长生不长生,我早已不在乎了,随你吧,让这孽畜多受些零碎折磨,也好!”


张鲁摸出一柄鱼肠匕首,来到马超身边蹲下,抚摸着那条长尾,他手势轻柔,却让刘备等人都一阵毛骨悚然,蓦地匕首寒光一闪,马超厉声号叫,一片血肉淋漓的银鳞落在地上。


“如此剥鳞,只怕不到一半它就会活活痛死。”张鲁歪着头沉吟一下,“还是先取龙角吧。”


龙角通体坚硬,因此只能从根部向下剜,从颅骨内部挖出,马超虽然不再惨叫,但两只前爪死死陷进地面,将硬如岩石的沙土抠裂,鲜血沿着爪缝流淌。


洞中除了令人牙根发酸的挫骨声,只有少年因为极致痛苦而时断时续的低呼,他在反复喊着:“子龙……子龙……子龙!”


不知相隔多远的未央宫里,赵云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,他现在才发现他那么喜欢马超,尽管马超是吃人的凶兽,尽管初遇是他强暴了他,尽管马超没读过多久的书还没学会礼仪教化……可小凶兽就要死了,像那个女人说的,神魂俱灭,不得往生。


马超的声音渐渐沉寂,那颗猛虎似的头颅也低垂下去,两行鲜红的血泪从他眼里淌出,同时七窍里的耳朵、鼻孔等也血如泉涌,张鲁惊叫一声“不好!”转头朝王异高声道:“他要自毁内丹!快想办法!”


“想什么办法?”王异桀桀冷笑,“我对内丹啊龙角的毫无兴趣,只要他死,怎么死无所谓。”


张鲁大急,抛开鱼肠匕首,从怀里摸出医者用的针石,迅速将金针刺入马超头部各处要穴,企图吊住他的性命一时半刻。但似乎已经晚了,昏暗的洞穴里陡然迸射出一团刺眼之极的光亮,像上古神话中说的十日齐出,流金铄石。离得近的赵云不由自主举臂挡了一下眼睛,才看清那光芒是马超所在位置爆发的。


灼人的光芒里,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站起。那是马超的人形,但是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模样——银甲锦袍,披风曳地,狰狞英武的兜鍪形如异兽面孔,大张的利口獠牙下,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好像长大了几岁,眉目间一股成熟冷傲的气韵,他手中斜斜握着一柄银枪,枪的形态和身上戎装一样高贵古雅,而那条伏妖锁正寸寸断裂,随着他的步伐散落一地。


评论(12)

热度(81)
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