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马赵】凶兽驯养录 05
05
从第二晚开始，赵云发现以意志力对抗马超的撩拨并不是一件难事，于是读书启蒙变得顺利起来。
马超出人意料的聪明，学习进境一日千里。这天张绣来找师弟时，看见桌上的书简不禁大吃一惊：“《四书》？！”
赵云有点骄傲，毕竟这也证明了他的教学能力：“《大学》已经学完了，马上开始《论语》。”
张绣拍拍马超的肩头：“不错不错，桓、灵帝在位时，有童谣说‘举秀才，不知书’，你已经比那时的秀才还厉害了！”
他转头朝赵云洒然一笑：“小云，这两天天气甚好，不如咱们带上你的小神兽，出城狩猎去？”
赵云一愣，有点踌躇：“秋收冬藏，现在狩猎不在其时吧。”
“你才当了几天官，怎么就学会了老学究那一套。”张绣伸臂勾住他肩膀，眯起眼调侃，“出游散散心，又不是穷山林而狩，孟起天天关在府里也很闷吧？”
马超先点头，然后呲出尖利的兽牙：“把你的手拿开！”
“哟，还挺护主。”张绣倒是从善如流，松开手，嘴上继续引诱，“去不去，打点野味回来孝敬师父。”
“去就去。别拿师父当幌子，明明是你嘴馋了。”赵云从小到大没少听过这句台词，毫不留情戳破他。
马超一开始还骑着赵云命人给他准备的一匹马，出了城门，天性立刻释放，虽然躯体还保持人形，雪雕似的羽翼和长长的龙尾却瞬间尽数展开，在半空中盘旋时卷起汹涌的风。
“会用弓箭吗？”
张绣的声音被气流吹得支离破碎，马超一扬手接过他飞掷上来的东西，那是一件武器，一侧是金属打造的、柔韧甚至曼妙的弯弧，另一侧是绷紧的硬弦，他学着下方那两个凡人，将名为“箭”的物事搭在弦上，锋利的铁镞朝前，优雅的白羽向后，然后把“弓”拉成满月形状，对准一株枯树，松开手指。
箭在空中划出一道流星似的轨迹，贯穿树干。马超发现这件武器和他似乎有天然的感应，几乎是一瞬间，就掌握了运用它的诀窍，为了证明这种感应，他举目四顾，然后一箭向某处灌木丛射去。
一只肥硕的野鼠被箭镞穿喉，长箭余势未歇，带着它又飞出一段，才斜斜插进石缝中，尾端白羽颤动。
“你力道用的不对！不用使那么大劲儿！”赵云招手示意，“下来我教你！”
马超应声敛翼，不偏不倚落到他马背上，长尾也收回得不带痕迹。赵云从背后把着他的手，带他感受力度如何掌握：“不能用蛮力，师父说过，要左手如持泰山，右手如抱婴儿，高者抑之，下者举之，有余者损之，不足者补之……”
“嗯嗯。”马超破天荒地没有任何发情表现，漂亮的星目凝视箭镞一点，竟不稍瞬，而他此刻全神贯注的神情反而令赵云心里莫名触动，要刻意跟着一起集中精神。
羽箭飙风掣电，挟着一道凛然杀意划破凉州城外湛蓝而清冷的天穹，竟然将一对比翼飞过的大雁穿颈射杀，张绣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：“这这这……刚上手就能做到这一步，果然不是人，是神兽！”
当晚府中做了一桌佳肴，主菜就是马超射回、又经童渊亲手烹烤的双雁。这世上少有人知道，童渊不但是修为高绝的武圣，还是凤毛麟角的易牙手，做得一手好菜。双雁一上桌，马超先扑上去撕下一条腿大嚼起来：“嗷呜……怎么会这么好吃！”
他的举动可以说毫无礼数可言，但童渊丝毫不以为忤，高明的庖者遇到激赏的食客，不亚于琴师遇到知音，笑得颇为得意：“那是自然，绣儿和小云年幼时，只有武功到一定进境，才有口福吃到我亲手烹调的小菜。”
一时你争我抢，不但两头大雁吃的干干净净，配菜果馔也一扫而光，饭后赵云捂着肚子推张绣：“撑死我了，出去散散步消食？”
张绣是“吃爽了就要舒舒服服躺着”派，立刻拒绝：“不去，你带孟起去，顺便遛遛他。”
童渊笑骂着“没出息”，拂袖回房休息去了。
太守府不远就是一处长街，白日喧嚣的店铺大多已经休息，或者店主正就着余火烹制自家的夕食夜宵，月色像乳白色的薄雾，照得天地间一片柔和静谧。
赵云和马超并肩徐徐而行，努力不去看后者月光里更显精致的侧脸，但心里那股异样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，似乎期待能有一点肌肤接触，比如他伸手过来牵自己的手，或者像师兄那样，搂着自己的肩膀，终于，他忍不住问：“你在想什么呢？”
“啊？”
马超好像在出神，被他一问才掉转目光，但那双眸子里依然是熟悉的热情欢悦，而出自他口中的话更让赵云意外：“我在想几句书上的话。”
赵云记得他刚读完《大学》，不由睁大眼睛，心想月光这么美，你想的却是“大学之道，在明明德”么。
马超停下脚步，凝视着他，一句句念道：“月出皎兮。佼人僚兮。舒窈纠兮。劳心悄兮。”
天性的羞涩让他下意识扭头看向别处，目光却忽然一跳，而后拔腿就朝街角奔去。
马超愣了一下，也跟着小跑过去，看见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被什么绊了一跤，正滚在地上。
“你怎么了，要不要紧？”
小胖子本来咧着嘴犹豫要不要哭，见一个陌生但好看的小哥哥关心自己，顿时嚎啕出声。
“不哭不哭……你家在哪儿，我送你回家去。”
小男孩的家并不远，短短路程里赵云连哄带逗，到家时他不但不哭，还甜甜笑着把小哥哥介绍给父母。马超在旁抓着后脑，轻微失落之余，对媳妇倒有点刮目相看，没想到他这么会哄幼崽。
“哥哥，来看我家的猫！”
“咦，好可爱！”
赵云笑得眉眼弯弯，蹲下和小胖子一起逗着猫。那只猫体型和小主人酷似，橘黄底色的绒毛上是一条条更深近橘红的虎斑，脸腮饱满如金盘。它一边乖乖被摸一边埋头吃鱼，只有毛茸茸的粗尾巴偶尔甩甩。
回到府里已是深夜，赵云看到书房半开的门，突然露出笑容：“差点忘了问你，什么时候偷偷读的《诗经》？”
以往读书时，他稍加肯定，马超就欢欣异常，但现在后者却没有半点开心的样子，鼓着雪白的脸颊，薄唇抿起：“忘了，随便翻的。”
刚才戳了好几下大橘猫脸上的毛窝窝，这时忍不住手痒，赵云在他颊边也轻轻一戳：“怎么了，不高兴？”
马超重重哼了一声，突然一下把他扑到墙上，抵着脸磨牙霍霍：“你干吗摸那个猫摸那么半天！我也可以变成猫给你摸！以后只许你摸我！”
穷奇像老虎没错，甚至说像猫也成立，但是……赵云有点哭笑不得：“你那么大个儿，怎么摸啊？”
马超又扬起下巴一哼，光芒闪动，迅速变回了原形，这头非虎非龙的凶兽体型居然还在持续变小，直到变得和那只橘猫差相仿佛，他卷起龙尾，扭头用宝石似的眼珠傲娇地盯着赵云，甚至“喵呜”学了声猫叫，张开的嘴里尖牙闪亮。
赵云不禁好笑，弯腰蹲下先挠挠它下巴，又抚摸脊背，变小后的马超皮毛也变得柔滑细润，手感宛如上好的丝缎。
“走，到书房里再摸你。”
赵云把他抱起来，一边顺着毛一边走进房间，然后他听见了一声惊叫，定睛看去，张绣正坐在书案后边，瞪着他怀里的马超，目光又是震惊又是艳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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